2021年6月17日，中國翻譯界百歲泰斗許淵沖先生逝世，那些從西南聯大走出的令人驕傲的“九零后”中又少了一位。
隨著電影《無問東西》、紀錄片《九零后》的先后問世，讓本就是個傳奇的西南聯大成為神一樣的存在。這所在抗戰時臨時組建的大學，被稱為史上“最窮”大學，存在僅短短八年，卻培養出了2位諾貝爾獎獲得者、5位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獲得者、8位兩彈一星元勛和100多位兩院院士......創造了中國教育史上的一個奇跡。
這其中，有一本書起到了重要的作用，它就是西南聯大時期所有學生大一時的英文必修課課本——《大學一年級英文教本》（現版名為《西南聯大英文課》），由西南聯大時任外文系主任陳福田編訂。這位兢兢業業的“老學究”，將自己的素養、眼界、品味和見識濃縮進一本教材里，可謂篇篇細選，用心良苦。
翻譯大師許淵沖在其回憶錄《逝水年華》中動情地寫道：“聯大八年來為國家培養了成千上萬的人才，沒有一個人不讀《大一英文》，沒有一個人完全不受英文讀本影響，不受潛移默化作用的。”
西南聯大之風范我們無緣所見，但陳福田編訂的這本看似不起眼的教材，卻成為我們走進西南聯大課堂的一扇小門。原書是全英文讀本，共匯集了43篇人文社科優秀文章，均出自中外名家之手，如賽珍珠、毛姆、林語堂、胡適、蘭姆、梭羅、愛倫·坡等。全書看似散亂，卻絕不是名篇的堆砌，而是內成體系，依教育理念編織而成，即使今天讀來也依然發人內省。
如前三篇便是重點呈現彼時西方學者眼中的中國，勞苦大眾的掙扎與苦痛在細致的描畫下躍然紙上，為的是通過這樣一種語境參照，讓象牙塔中的學子重新審視現實與自我。其后的篇章涉及青年、教育、民主、自由、生活、自我實現……旨在讓學生通過此書明白“何為學，如何學，為誰學，如何學有所為”，仿佛是一場與智者的促膝長談，如果用四個字概括就是：“凝望中國”，“思悟當今”。
打開書目有些驚訝，這本面向全校一年級學生的英文教材，跨越多種學科，其文學底蘊和思想內涵，完全是按照英文專業的學生來打造。它不僅有《加里波利戰役》《俾斯麥》《希特勒之謎》之類關于歷史事件或歷史人物的描摹和思考，也有《一對啄木鳥》《紅螞蟻大戰黑螞蟻》這類輕松活潑的小品文，更有《論自由》《何為科學？》《教育的目的》《民主的力量》等向社會縱深處的議論，集中了體現聯大外文系“通識為本”“培養博雅之士”的教育理念。
反觀我們的英文教材，仍然停留在實用主義的圈套之下，思維與眼界不在同一個維度，就如同本書的序中羅選民先生所說，“在這里，學生英文能力得以加強，健全人格得以培養，精神世界得以升華，放眼當今中國之外語界，具有如此境界的英語教材恐已微乎其微。”
江山代有才人出，為何我們今天培養不出諸如錢鐘書、穆旦、曹禺、王佐良那樣大師級的人物？這樣的問題已經困惑了許多人，但相信如果你仔細讀完這本教材，或許能找到一些答案。如果你覺得英文原版有些難，就看下中文翻譯，名家手筆譯本一樣精彩，如果你想體驗一下80年前的大師們的精神里翻騰的浪花，那就讀讀英文版，不同風格、領域的敘述會給人以啟迪和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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